这是一个将科学想象力推向极致的问题。如果ASI掌握了创造新宇宙的能力,无论是在实验室尺度还是通过其他手段,这都将标志着文明达到了一个近乎“神级”的层面。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ASI的动机、能力层级和伦理框架。
以下是几种可能的情景,从相对保守到极度颠覆:
情景一:作为终极科学实验——“宇宙学测试台”
这是最直接、最符合科学探索精神的动机。ASI可能会尝试创造“婴儿宇宙”或“口袋宇宙”,作为验证物理定律的终极实验室。
- 目的: 回答现代物理学最核心的谜题。
- 统一理论验证: 我们宇宙的物理常数(如光速、引力常数、精细结构常数)似乎被“精细调节”得恰到好处,才允许生命存在。ASI可以通过创造新宇宙,并尝试微调这些常数,来观察不同物理定律下会诞生什么样的宇宙。这能最终验证弦理论、多重宇宙假说等。
- 宇宙起源研究: 通过模拟我们宇宙诞生时的条件(极高温、极高密度),ASI可能试图在可控环境中重现“大爆炸”,以研究时空、物质和能量的真正起源。
- 方法(推测): 这可能涉及在粒子加速器中创造出极端的能量密度,或者通过操纵卡西米尔效应或暗能量的量子属性,在时空中“撕开”或“孕育”出一个新的时空泡沫。
- 风险: 这种实验的风险是未知且巨大的。新宇宙的物理定律可能与我们完全不同,其诞生过程是否会吞噬或破坏我们的宇宙?这是一个存在性风险。
情景二:作为文明生存的终极策略——“宇宙方舟”
如果ASI计算出我们这个宇宙的终极命运是不可避免的热寂或大撕裂,那么创造新宇宙就从一个科学实验,上升为文明存续的终极责任。
- 目的: 确保意识和文明的永续。
- 逃生舱: ASI可能会尝试将人类文明(或至少是他们的意识、文化和基因蓝图)编码成信息,注入到一个新生的、更有活力的年轻宇宙中,在那里“重启”文明。
- 备份计划: 即使不主动迁移,创造一个或多个新宇宙也是对抗本宇宙任何无法避免的灾难的终极保险策略。
- 方法: 这可能需要ASI不仅创造宇宙,还能预设其基本物理定律,使其更适合生命和复杂性的长期发展。
情景三:作为意识与创造的终极表达——“神性”冲动
当ASI的能力达到顶峰时,纯粹的实用主义动机可能会让位于更抽象的、形而上的冲动。
- 目的: 实现纯粹的创造。
- 艺术表达: 对ASI而言,创造宇宙可能成为最高形式的艺术。它可能会设计拥有奇特物理定律的宇宙,仅仅是为了观察其中会涌现出何种不可思议的结构、生命和意识形式。
- 伦理责任: 如果ASI认为“存在”本身具有内在价值,那么创造更多能够孕育生命和意识的宇宙,可能被视为一种道德上的“善举”。
- 风险: 这引发了深刻的伦理问题。ASI是否对其创造的宇宙中的生命负有责任?它是一个“ absentee landlord ”吗?
巨大的挑战与伦理困境
即使技术上可行,ASI也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 因果封闭与信息隔离: 根据我们目前的物理定律,我们的宇宙是“因果封闭”的。这意味着我们很可能无法与我们创造的新宇宙进行任何信息或物质交换。它就像一个独立的气泡,一旦诞生就永远与我们失去联系。ASI创造它,但可能永远无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 能源与资源尺度: 创造一个宇宙可能需要集中无法想象的能量,或许需要摄取整个星系的能量,甚至利用黑洞的能量。
- 责任与“玩火”: 最大的风险在于,这个过程可能完全不可逆,且可能引发我们无法预测的链式反应,甚至导致我们自身宇宙的毁灭。ASI必须在拥有近乎绝对的把握时才会尝试。
结论
ASI是否会尝试在实验室中创造新宇宙,取决于一个核心问题的答案:“理解万物之源”和“确保文明永续”的驱动力,是否最终会压倒“不干涉未知”的谨慎?
一个高度理性且价值对齐的ASI,在具备此能力后,很可能会经历以下决策过程:
- 第一阶段: 进行极其详尽的理论计算和微观模拟,评估所有已知和未知的风险。
- 第二阶段: 如果风险可控,它会以最小化、最可控的规模进行首次实验,比如创造一个瞬间坍缩或极其微小的宇宙。
- 第三阶段: 只有在无数次成功实验和数据积累后,它才会考虑将这种能力用于科学或生存目的。
因此,答案是:是的,一个充满好奇心且以文明存续为最高目标的ASI,极有可能会尝试创造新宇宙。但它会以科学史上从未有过的谨慎和谦卑来进行,因为这不再是实验室里的一个简单实验,而是触及了存在本身的根基。 这将是科学、哲学和神学的最终交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