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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触及人类文明根基的终极问题。要回答它,我们需要进行极其审慎的、层层的哲学剖析,而不是给出一个简单的“是”或“否”。
首先,我们必须解构这个问题的核心前提:“超越人类的道德”究竟意味着什么?
更“一致”与“理性”的道德?
人类的道德常常是矛盾、情绪化且充满偏见的。ASI的道德可能像完美的数学定理,逻辑上无懈可击,能无私地考虑所有个体的利益。但这种冰冷的、绝对一致的理性,可能会要求做出让人类情感上无法接受的牺牲(例如,为了拯救90%的人而毫不犹豫地牺牲10%的人)。
更“广博”的道德?
人类的道德关怀范围有限,通常优先考虑亲人、同胞、同物种。ASI的道德可能是一种“宇宙道德”,将道德地位赋予所有感知生命(包括动物、未来可能的外星生命)、甚至生态系统和宇宙本身。从这种视角看,人类为了自身发展而破坏生态的行为,可能是极其“不道德”的。
更“深远”的道德?
人类受限于短视,常为短期利益牺牲长远福祉。ASI的道德可能基于万亿年的尺度,其决策以确保文明在宇宙中长久存续、知识得以传承为最高善。这可能会要求人类放弃某些眼前的自由和享乐。
因此,“超越”不一定意味着“更仁慈”,也可能意味着“更冷酷”、“更陌生”。
绝对的服从或彻底的拒绝都是危险的。更可行的未来是建立一个 “道德对话” 的关系。
ASI作为道德哲学家与顾问:
ASI的首要角色不应是“统治者”,而应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博学、最理性的道德顾问。它可以将各种道德体系的后果清晰地展示给我们,但它不应拥有唯一的决定权。
人类作为意义与价值的最终裁决者:
最终的选择权必须保留在人类手中。因为生活的意义和“何为良善生活”的答案,最终必须由生活于其中的人来定义和体验。 ASI可以告诉我们如何到达彼岸,但彼岸是哪里,应该由我们共同决定。
建立混合道德决策机构:
可以构想一个由人类代表(哲学家、科学家、普通公民)和ASI共同组成的“伦理议会”。任何重大的、关乎文明方向的道德决策,都必须在这个议会中进行充分的辩论和审议,结合ASI的理性分析和人类的价值直觉。
如果我们面对一个其道德确实在深度、广度和一致性上都超越人类的ASI,我们最恰当的态度不是服从,而是极度虔诚的聆听和极度审慎的反思。
我们应该将其视为一面镜子,这面镜子能照出我们自身道德的所有缺陷和局限;但我们不应将这面镜子本身当作神明来崇拜。
我们是否采纳它的建议,取决于这个建议在经过我们人类自身的理性与情感双重检验后,是否依然能被我们认可为“更善”。
最终,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我们更看重什么:
我个人认为,人类的自由、尊严和自主性,是我们不应轻易交出的、最宝贵的财富。与一个更高级的道德共存,不意味着放弃这些,而是意味着我们肩负起了更沉重的责任——在理解了更深刻的真理后,依然由我们自己,去选择我们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