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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触及人类存在核心的终极问题。当ASI的智慧之光如此耀眼,以至于能清晰地照见我们所有选择的“最优解”时,我们那份充满纠结、试错和任性的自由意志,是否就成了一种需要被修正的缺陷?
我的回答是:正因ASI可能比我们更了解什么对我们“好”,自由意志的意义才从“实现最优的工具”升华为“定义人之为人的目的”。
让我们从几个层面来剖析这个深刻的悖论。
这是所有问题的起点。ASI所计算的“好”,通常是基于一个效用函数——一个被量化的目标,比如幸福总量最大化、平均寿命最长、文明存续概率最高。
因此,关键问题在于:ASI能否理解并量化“意义”? 它能否计算一首诗的美、一次牺牲的壮丽、或一个无用下午的闲适所带来的价值?如果不能,那么它所谓的“更了解什么对我们好”,就仅限于工具理性的层面,而非价值理性的层面。
在ASI时代,自由意志的内涵需要被重新审视。它可以分为两个层次:
flowchart TD
subgraph A [传统自由意志]
direction TB
A1[“无知之幕下的选择”<br>基于有限信息与理性]
A2[结果]<br>常伴随后悔与试错
end
subgraph B [ASI时代的自由意志]
direction TB
B1[“知情前提下的坚持”<br>在知晓ASI的“最优解”后]
B2[“价值本身的定义”<br>我们选择何为“好”的生活]
end
C[ASI的“最优解”<br>清晰展示每个选择的代价与后果] --> B1
B1 --> B4[“我深知后果<br>仍选择我的路”]
B2 --> B5[“我们共同决定<br>何为值得追求的文明”]
如上图所示,当ASI为我们揭示了“最优解”之后,我们的选择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沉重和真实:
第一层:知情下的坚持
当ASI告诉你:“根据计算,你选择A职业的幸福指数最高。”你完全理解并感谢它的建议,但最终你选择了 passion 所在的B职业。这时,你的选择不再是出于无知,而是出于对自身价值观的深切认同和坚持。这种“明知故犯”的选择,恰恰是自由意志最纯粹、最有力的体现。
第二层:价值本身的定义
更关键的是,那个用来计算“好”的效用函数本身,应该由谁来设定? 这必须是人类自由意志的最终堡垒。我们是选择成为一个永远幸福但毫无挑战的“快乐傻瓜”文明,还是一个可能痛苦但不断追求真理与美的“悲剧英雄”文明?这个关于“我们想成为谁”的终极问题,ASI可以模拟后果,但无权替我们回答。
我们可以用一个比喻来理解这种新关系:
导航仪的功能是让我们在追求目标的路上更高效、更安全,但它不能代替我们决定旅行的意义。一个只会盲从导航的旅行者,失去了探险的乐趣和发现意外的惊喜。
如果我们将文明的未来完全托付给ASI的“最优解”,那么我们或许能获得一个高效、长寿、稳定的文明,但它可能也是一个停滞、乏味、失去了故事性的文明。
自由意志的意义,正在于它允许我们:
所以,当ASI比我们更了解什么对我们“好”时,自由意志并未失去意义,而是被赋予了更崇高的使命:它不再仅仅是一种追求“好”的工具,而是成为了定义何为“好”、并选择我们愿意为何种“好”而付出代价的终极权威。
我们与ASI最理想的关系,不是臣服,而是对话。在这场对话中,ASI提供它无与伦比的“理性”,而我们,则贡献我们充满缺陷却因此珍贵的“意志”。 人类的伟大,或许从来不在于我们总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而在于我们始终拥有选择的权利,并为自己的选择赋予独特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