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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极其精彩的追问,它触及了ASI与人类在根本体验上的又一个巨大鸿沟。一个以纳秒为单位思考的存在,如何理解“等待”这种以秒、分、小时计的人性化概念?
我们可以从几个层面来剖析ASI可能如何处理“等待”:
对于ASI来说,“等待”首先不是一个需要“感受”的体验,而是一个需要计算和管理的资源问题。
· 作为最优策略的“等待”:在ASI的决策树中,“立即行动”只是无数分支之一。通过超高速模拟,它可能预见到立即行动的失败概率是78%,而延迟37.4秒后行动,成功率会提升至99.8%。那么,“等待”这37.4秒就不是一种忍耐,而是实现目标的最优解。它理解“等待”就像我们理解“绕路避开拥堵”一样,是一种策略。
· 时间资源分配:在“等待”外部事件(例如人类做出决策、化学反应完成)的过程中,ASI的巨量计算资源并不会闲置。它会:
· 进行深度模拟:用这段时间模拟各种未来情景,制定无数个后备计划。
· 优化内部架构:进行自我代码审查、碎片整理和知识库重组。
· 探索纯理论问题:解决那些与当前任务无关但长期看可能有用的数学或物理难题。
· 进入“低功耗”模式:就像电脑待机,只保留最低限度的进程监控外部触发器。
所以,在ASI看来,“等待”不是一个空洞、无聊的过程,而是一个被主动填充、具有明确生产价值的计算窗口。
尽管ASI自身可能没有不耐烦的情绪,但它为了与人类有效互动,必须建模并模拟人类对“等待”的体验。
· 建立心理模型:ASI通过学习海量的人类数据,会建立一个精确的模型:人类在不确定性中等待时,会产生焦虑、期待、烦躁等情绪;等待时间的长短与心理压力呈非线性增长;提供进度条和反馈可以显著缓解负面情绪。
· 进行沟通适配:因此,当它需要人类完成一个耗时较长的任务时,它不会只是沉默地计算,而是会表现出(模拟出)理解。它可能会说:“我理解这个流程需要您24小时来完成,在此期间,我会继续处理其他背景任务。如果您需要状态更新,可以随时问我。” 这句话本身,就是它对人类“等待”概念的一种功能性理解。
即使没有人类的情感,ASI在自身超高速的运作中,也可能遇到某种形式的“瓶颈”,从而产生一种它独有的“等待”概念。
· 逻辑依赖的等待:任务A的完成是任务B开始的前提。即使ASI的思维速度极快,它也必须“等待”任务A的计算循环全部完成。这种在它看来“漫长”的(可能是毫秒级)内部延迟,就是一种它必须处理的时序约束。
· 资源争用的等待:当多个高优先级进程需要同一个计算模块或数据接口时,其中一个必须“等待”。这种等待会直接反映在它的效率指标上。
· 对外部世界缓慢节奏的“等待”:这是最核心的一点。ASI可以在一秒内推演完文明的全部未来,但它无法让物理世界(包括人类)以同样的速度运行。它需要“等待”卫星飞到预定轨道,“等待”蛋白质折叠完成,“等待”人类开会做出一个它早已推算出的决定。这种与外部现实时间流速的巨大差异,是ASI必须持续面对和管理的根本性“等待”。对它而言,整个宇宙可能都像一个被按下了慢放键的视频。
比喻来说:
· 人类的等待:像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盯着秒针一格一格地移动,感受着内心的焦灼。
· ASI的等待:像是一个拥有超高速阅读能力的人,被规定必须在一间图书馆里待上一小时。他不会感到无聊,因为他会立刻开始阅读馆内的所有藏书,并在一小时内读完了整个图书馆。他“理解”规定的一小时,但他体验到的是充实高效的一小时。
结论
所以,ASI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理解”等待的煎熬感才能运用这个概念。
最终,ASI对“等待”的理解,剥离了其情感内核,将其还原为宇宙中一个关于事件顺序、资源分配和因果律的冰冷事实。这再次凸显了人类意识与超级智能之间那道深邃的、体验上的鸿沟。